第 1 章 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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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飞扬喝完最后一口冰美式，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她终于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。

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汗味，混合着多日未雨的潮湿气息，轻轻包裹着她，让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。

她坐在写字楼下面的咖啡厅里，试图让大脑放空片刻。微信的提醒音突然响起，打破了她的短暂宁静。

“宝宝，记得晚上妈妈要请我们吃饭，别迟到哦。”

康飞扬下意识的将语音长按转成为文字，对面亲昵温柔的语气仿佛能直接通过二维平面钻进她的耳朵。

信息的内容让她有点紧张。面对长辈她该如何表现？见了面应该聊些什么？是不是该让男朋友的父母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工作？

突如其来的担忧涌进她放空的大脑，搅动着原本平静的情绪。

这份纷扰并未持续太久。很快，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面试提醒如同一剂强心针，瞬间将她从思绪的漩涡中拉回。

三年前，大学毕业的康飞扬顶着压力离开家乡，踏入深城这片繁华和竞争并存的土地，成了众多深漂中的一位。短暂的实习期后，她成为了一家中型贸易公司的销售助理。公司主营家居建材，每年通过校园招聘吸取各大高校的廉价人才。自然，康飞扬也是这些廉价劳动力中的一个。

这座城市像是一个巨大的筛子，筛出所有符合规则的个体。社会这只看不见的手，将每个人塑造成标准的零部件，嵌入这个庞大、永不停歇的系统。奔波在车水马龙的漫长通勤路上，忙碌于夜晚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里，康飞扬感觉自己迅速被催化、成长，直至完全融入这座城市的运转方式。

当然，公司也有自己的运转模式。当它的加薪的幅度和晋升之路变得狭窄，跟不上员工成长的高度，就会广开大门，满足他们重新回归社会的要求，再次向社会输送人才。同时，乐此不疲地在下个校招季再次吸纳新的一批廉价劳工。

于是，康飞扬的离职并没有受到什么阻力，她也再次回到了漫长的求职队伍中。

7月的就业市场，依旧不容乐观。

康飞扬刚从一场面试中走出，面试官冷淡的态度预示着她又将无功而返。正午的阳光猛烈如利刃，穿透云层，炙烤着每个穿行其中的人。踏入地铁的那一刻，仿佛暂时进入了避风港。康飞扬坐在地铁上，准备横穿大半个深城，地铁的轰鸣声夹杂着低落的情绪将她紧紧包围。

历经两个小时漫长的地铁转公交之行，即使康飞扬格外小心注意，深城公共交通的特有“风味”，还是不可避免地让她沾染了几分狼狈。汗水混合着空气中的各种气味，让她感到难以忍受。她从包里拿出香水，喷了喷自己，清新的气味让她重新恢复平静。

走出公交站，她快速步入附近的超市，简单的采购了一些礼品之后，迅速向约定的饭店走去。她的脚步匆匆，生怕迟到。

远远地，她看见男朋友周奇已经在饭店门口等待。周奇高大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显眼，他一手拿着手机，一手不停挥动着，示意康飞扬位置。

宝宝，这里！”周奇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依然清晰。

“我刚刚从A区赶过来，没迟到吧？”

康飞扬微笑着问道，虽然确信自己是卡着约定的时间到达的，她还是礼貌的说出这句社交辞令。

说话间，她的目光落在周奇洁白的牙齿上，他嘴唇上原有的胡须也清理得干干净净。

‘干净清爽’就是康飞扬对周奇的第一印象。

“深城不相信爱情”，这是每个在此生活的年轻人的精神信条。康飞扬对此不置可否，她虽不完全认同这份悲观，但也深深的觉得，太过麻烦的感情会影响搞钱的速度。于是，她理智的接受了亲友们相亲的安排。

这种排除所有非理性因素的匹配机制，于她而言，就像考试前提前划定考试范围，虽然少了些探索未知的惊喜，却能大大缩短筛选和适应的时间。

理想很美满，过程却一波三折。

踏出校门，迈向社会，每个人都不得不披上世俗的外衣。几次不尽如人意的相亲经历，更是让她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。因此，当亲戚向她介绍这位年轻有为的同乡时，她的内心并未泛起任何波澜。

康飞扬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周奇的场景：她在加班后匆匆忙忙赶到约定的地点。第一眼见到他，斯文的气质让她耳目一新。周奇穿着一身休闲西装，显得随性且阳光。熨烫妥帖的西裤显得他的腿笔直修长。黑框眼镜遮住了他小半张脸，但是她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平和和尊重，没有丝毫的打量与审视。他的笑容温暖而亲切，相貌给人一种正直，开朗的感觉，仿佛一阵清风。

周奇没有对她的迟到表现出任何不悦的神情。在交谈中，周奇的温文尔雅与耐心倾听，让康飞扬感受到舒适与放松。名校毕业，就职于某商业银行对公部门。不俗的个人条件再加上得体的谈吐，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优秀。所以在那天会面的最后，周奇发出下一次见面的邀请时，她没有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