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练摊 (第1/1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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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未散时，满仓就站在了城门外。青灰色城砖被岁月啃出蜂窝似的孔洞，晨光从垛口斜切下来，在他汗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裂痕。城楼阴影如巨兽匍匐，砖缝里钻出的野花，紫红花瓣上还凝着夜露。
满仓看见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，当看见李明海时，高兴地喊了起来：海哥，海哥。
李明海刚咽下最后一口冷馒头，就听见街角传来熟悉的吆喝。抬眼望去，满仓正杵在供销社褪色的红砖墙下，脚边三个鼓囊麻袋活像蹲着三只灰熊，惹得过路人都要侧目。
满仓被拽得踉跄，解放鞋在青苔上打滑：我光明正大卖茧。
满仓摸出皱巴巴的烟，烟卷在粗粝的拇指间转了半圈：那，海哥，带我认认丝厂的门？满仓把烟拿出来递给李明海，自己点燃一根，火星子在他黧黑的脸上忽明忽暗。
李明海带着满仓七拐八拐地一通乱串，来到一家小院前，推开半闭的木门，青砖围墙的裂缝里探出几丛野草，墙根处蜂窝煤摞成齐腰高的黑色金字塔。东厢房窗台下用报废脸盆改的水泥花坛里，指甲花与朝天椒争夺着阳光，塑料凉鞋底剪成的排水口还沾着昨夜的露渍。
满仓点点头道：能！我家里面还有，1300斤。就是我一趟拉不了多少。
自行车就放在李明海家，见满仓还扛了布袋，李明海用手捏了捏，问道：什么东西？
满仓嘿嘿笑道：海哥，喜欢就多拿点。说完满仓就拿过搪瓷缸子，满满地装上，轻轻地放在石桌上，还把搪瓷缸子的盖，压了压。
可以试一试，就是你这里有点少。李明海指了指满仓的口袋道。
李明海在市场是老油条，很多人都认识，他站在满仓旁边，还没有吆喝几句，周围就围上了一群人。大家都稀奇李明海，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子能卖什么稀奇玩意儿。
明海，这是你朋友？一个大婶提着一个篮子问道。
满仓见有人询问，心头一喜，忙道：婶子你尝尝，不好吃你不买就是了。尝一下，不要钱。这个薯干，是我自己做的，今天进城本来当中午饭，但是，明海兄弟说，这么好吃的薯干，就应该和大家分享，于是我合计在市场卖卖，看看大家有没有需要。
好吃！！两人同时喊道
我也要两斤，小姑娘喊道：不过，多少钱一斤？
旁边摊的摊主大哥狐疑地看着这两个二货，问道：真的很好吃？
人群中又有几个人，开始尝了起来，都赞不绝口。
围在四周的人听见价格，觉得有点贵，人群中就有人走开了。
话就很高级，既夸了没有走的人，又踩了走开的人。
最开始尝的大婶，催促着李明海：明海，快给婶子称上两斤撒，还楞起干嘛？
有道是万事开头难，有第一个主顾，就不愁第二个，20多斤，不一会儿口袋也见底了，约莫着最后一斤多点，满仓捂过口袋，不好意思地对大家笑笑：对不住，对不住，剩下的不像刚刚的薯干那么好，我不想把次一点的卖给大家。如果大家想买，明天这个时候，我还来卖。说完又不住地给大家道歉。
满仓收布袋，把一把零票揣在怀里，想了想，又拿出五毛钱来。李明海正要还称，满仓把五毛钱递了过来，李明海不解，拿疑惑的眼光看着满仓，满仓向隔壁的摊主看了看，李明海也会意起来，笑道：哥，我还你称，今天太谢谢你了，这五毛钱，不诚敬意，哥你买包烟抽。
满仓见摊主高兴，问道：哥，您看明天？
看看了自己还剩下的薯干口袋，满仓有点为难，他寻思着上去师傅哪里去看看，毕竟老头子也好这一口，昨天走的时候，师傅也没有把薯干带走。于是满仓走上前，打开口袋，对摊主说道：哥，如果你不嫌弃，这点薯干就送给你尝尝鲜，不过这是剩下的，要么是碎了的，要么就是个头小的。我也想把好点的，给大哥尝尝，但是刚刚人实在有点多。要不等明天我一来就给大哥你尝尝？
满仓连忙谢道：谢谢大哥，看得起小子，不过今天真不赶巧，我要去看看师傅，下午还要赶回家。不然只有睡桥洞了，要不改天，我请大哥？
好，好，改天，改天。满仓再次谢过，对李明海道，我要去看看师傅，你去不？
